第4章 说你是官，你就是

一、选人这件事，两汉的“察举制”靠不靠谱？

在古代，当官这事儿，不像现在搞考试那样透明，得靠“举荐”。我们说的“察举制”，其实就是——地方官看你顺眼，就能把你推荐到中央去当官。

听着挺随意的吧？没错，就是这么随意。

汉朝搞这套制度，核心意思就是：地方官盯着辖区里的人才看，一旦发现谁孝顺、谁清廉、谁有才，就可以上报朝廷，说：“这人不错，推荐当官！”这叫“察举”。常见的举荐科目有三个：孝廉、茂才、察廉。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举孝廉”。

怎么举？很简单。一个郡得有二十万人口，然后每年只能推举一个孝廉。一个！你没听错，20万人里出一个人选，堪称“百里挑一，郡中之光”。

但问题也来了——谁来挑？

当然是郡太守！你想啊，整个郡里只有一个名额，那这个名额最后落谁家，完全看太守的心情。

于是乎，什么现象都来了？拉关系的、送礼的、写诗拍马屁的，全都排队了。太守如果正直还好说，要是本身就有点问题，那“举孝廉”就变成了“举我亲戚”“举我学生”“举我干儿子”。

表面上是为国家举人才，实际上是“你举我侄子，我举你小舅子”。

这套制度持续了两百多年，虽然也确实推举出过不少真才实学之人，但腐败问题也越来越严重。曹操就是看穿了这点。

二、曹操：“不看你孝不孝，能干才是硬道理！”

说起曹操，那可是个“非典型皇亲国戚”——祖上虽然有点官场背景，但他自己出身不算高贵，说白了就是个“半寒门”。

他年轻时想混仕途，却老被门阀看不起，说他“不够格儿”。于是曹操对察举制这套“靠人脉、拼关系”的制度极度不满，觉得压根就不是为真正有才的人准备的。

于是他干了一件事——写了一篇《求贤令》，向天下广发英雄帖！

这篇文章的精髓是什么呢？就一句话：“唯才是举！”

他还举例说：“你们看看孔子怎么说的？他说‘举贤才’，并没有说必须举有门第的吧？还有齐桓公用管仲，难道是看他有没有背景吗？不是，是看他有没有能力！”

在曹操看来，什么孝顺、清廉、德行，那些当然好，但如果这人只会道德说教、不会办事，那是做不了将军和宰相的。

所以，曹操设立了一套更看重能力的用人体系。他不管你是出身名门，还是从草根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只要你有本事，他就敢用你！

所以在三国时代，魏国的人才阵容简直豪华得吓人：荀彧、荀攸、郭嘉、程昱、贾诩、钟繇、司马懿……一个个都是能文能武、会出主意、能打仗的狠人。

这就跟刘备和孙权那边的“老乡亲”派、“亲兄弟”派完全不是一个路子。魏国，是真的看能力说话。

不过——风水轮流转，曹操死后，事情很快就变味了。

三、陈群上场，九品官人法出炉

到了曹操的儿子曹丕当皇帝，风向开始变了。曹丕这个人当皇帝不容易，能坐稳靠的是谁？靠一大堆豪门世家的人支持，比如颍川荀氏、颍川陈氏、河东裴氏、河内司马氏、太原王氏一大堆世家大族。

你想人家帮你上位，总得给点甜头吧？于是，曹丕把老爹的“唯才是举”悄悄放一边，改用了陈群提出的一种新选官制度，名字听起来特别高大上——九品官人法。

别被名字骗了，说白了，这制度就是给门阀士族量身定做的。

这制度有三大关键点：

1.设“中正官”：在中央设一个“大中正”，地方各州郡设“中正官”，负责给士人“打分评级”。问题是这些中正官本身就出身世家大族，打分时自然就优先照顾自家人。

2.分九个等级：士人被分成九品，从“上上”一直到“下下”，名字听着文艺，其实就是“你是官二代”“你是草根”的分类标签。

3.看等级选官：你等级高，能直接当高官；等级低？呵呵，只能从基层慢慢熬，甚至一辈子没机会往上爬。

结果是什么？就出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说法：“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翻译成人话就是：寒门子弟别想当大官，士族公子不干小事。

这种制度确实比察举制“制度化”多了，也少了些个人推荐的随意性。但问题也明显：

第一，世族垄断严重：一大批寒门才子再努力也上不去，政治舞台越来越成了门阀的“自留地”。

第二，暗箱操作泛滥：中正官随便打个分就能决定你前程，搞不好还可以收点“辛苦费”。

第三，社会阶层僵化：阶层上升通道基本堵死，百姓寒士再有本事也很难翻身。

总之，这套制度最后养肥了世家，堵死了寒门，把“唯才是举”重新关进了笼子里。

说白了，这是贵族阶级对底层人才的一次“体面封杀”。

这制度一路延续到东晋、南朝，直到隋唐时期才被“科举制”一脚踢翻，才让寒门又有了翻身机会。

而这段九品官人法的历史，某种程度上也埋下了西晋灭亡的种子。

四、改革从司马昭就开始了

司马家篡魏这事儿，虽然最后是司马炎登基称帝，但真刀真枪干活的，其实是他老爹司马昭。

这位大哥，可不是只会喊“我没有篡位，大家不要误会”的演员。他早就动手开始铺路了，等着摘果子那天。

时间拉回到264年，那年司马昭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这年，他已经开始着手做一件大事——给自家篡位搞“制度升级”，做个全面包装。怎么包装？从三个方面入手：

第一，礼仪先搞起来。你要改朝换代，脸面工程不能少。你说你是“奉天承运”还是“应天顺人”，得整套说法。于是司马昭就把老牌名门荀家的人——荀顗请出来，负责制订新礼仪。换句话说：你们写好剧本，我演。

第二，法律得更新。不能总拿曹魏的法律管事吧？自己当家做主，规矩也得是自己家的。于是他安排贾充去修订法律。贾充这人虽然历史名声很糟糕，但办事能力是有的，毕竟后来就是他帮忙废了魏元帝、捧出了晋武帝。

第三，官制也不能照搬。新王朝不能还穿着旧王朝的官服出门吧？官员怎么设、权力怎么分、俸禄怎么给，这都要重新设计一套。于是这事儿交给了裴秀，一个既有才华又懂制度设计的能人。

这“三件大事”，就是司马昭为儿子篡位准备的政治套餐，基本涵盖了礼、法、官三大板块。只可惜，还没等套餐出锅，人就先走了。

但别以为这事就黄了——人走了，事还做。司马炎接过接力棒，继续把这几项改革推进到底。第二年（265年），他顺理成章篡了魏，建立晋朝。

不过，话说回来，司马炎这人，当皇帝是真的轻松——江山是别人打的，制度是别人铺的，他几乎就是拎包入住。

但他也不是傻子，他心里明白得很：我能篡曹魏，别人就不能篡我司马家？既然我爹那套改革是为了坐稳江山，那我上台后就得接着强化，把“稳”字贯彻到底。

于是，改礼仪，修法律，整官制，这些工作在他手上得到了落实，逐步建起了一个以门阀士族为骨干的“稳定”统治体系。

可惜的是，这种稳定是门阀们的稳定，不是天下老百姓的稳定。从曹操“唯才是举”的快车道，到九品官人法的世家垄断，最后再到晋朝彻底将门阀制度写进国家机器，寒门的上升通道就这么被一道道铁门封死了。

请看下集：姓司马的全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