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堡垒血战
防弹玻璃罩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沉闷的爆炸声、尖锐的金属撕裂声、以及那令人心悸的、短促而激烈的枪声，依旧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医疗室的空气里，也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全息屏幕上，代表入侵者的红色光点如同嗜血的蝗虫，正疯狂冲击着代表核心防御区域的蓝色防线。代表傅沉舟位置的绿色光点，在密集的红点包围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顽强地移动、反击。
每一次剧烈的爆炸震动传来，医疗床都随之轻微晃动。顾淮之守在全息控制台前，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下残影。他不仅要监控苏淼淼的生命体征（主要是心脏负荷，毕竟刚经历了严重的过敏反应），还要分神抵御着对G-227数据库的疯狂网络攻击，更要时刻关注着物理战场的动态。
“东区通道失守！C组报告伤亡！”
“EMP干扰持续！通讯受阻！”
“傅总在B3核心通道！被火力压制！对方有重武器！”
断断续续的、夹杂着电流杂音的汇报声，从顾淮之打开的通讯频道中传出，充满了焦灼和血腥气。
顾淮之咒骂一声，一拳砸在虚拟键盘上，震得投影光幕一阵晃动。“该死！顾晚晴这疯婆子！真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他猛地抬头，看向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我，眼神锐利，“苏淼淼！听着！如果……我是说如果！防御被突破！G-227数据库保不住！我会立刻启动物理熔毁程序！同时……”他顿了顿，眼神带着一种决绝，“我会给你注射强效镇静剂和肌松剂！确保你在被带走时处于深度昏迷！减少痛苦！这是最后的……保障！”
物理熔毁？深度昏迷？保障？
这他妈叫保障？！这叫等死！或者叫变成毫无知觉的实验体！
巨大的愤怒和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我猛地从医疗床上坐起，尽管身体依旧虚弱，头晕目眩。
“放我出去！”我拍打着冰冷的防弹玻璃，声音嘶哑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顾淮之！放我出去！我不能待在这里等死！或者等着被做成标本！”
“你出去能干什么？！”顾淮之厉声喝道，“送死吗？！外面是战场！是顾氏最精锐的‘毒蜂’小队！他们目标就是你！你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也比困在这里强！”我指着屏幕上那个在红点包围中艰难闪烁的绿色光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傅沉舟他……他快撑不住了！他是为了……为了小屿！也为了……”我顿住了，为了我这个“药引”？这个认知让我喉咙发堵，但此刻，这个理由却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动力，“放我出去！我有办法干扰他们！或者……或者我能帮上忙！”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但傅屿给的那枚信号干扰芯片还贴在戒指内侧！也许……也许能制造一点混乱？
顾淮之看着我眼中燃烧的、近乎疯狂的求生欲和不顾一切的光芒，又看了一眼屏幕上岌岌可危的傅沉舟位置，眼神剧烈挣扎。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医疗室门外！
“操！”顾淮之狠狠骂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妈的！赌了！”他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
“嗤——！”
防弹玻璃罩缓缓降下！
“听着！”顾淮之迅速从旁边的急救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类似电击枪但结构更复杂的黑色装置塞到我手里，“高频声波震荡器！近距离能让人短暂失聪眩晕！拿着防身！别逞能！跟紧我！目标是支援老傅！或者……找机会躲进应急通道！”他又飞快地将一个小巧的、像是耳塞的东西塞进我耳朵，“加密短距通讯！保持联系！”
我握紧那冰冷的震荡器，心脏狂跳，重获自由的空气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我用力点头。
顾淮之拔出自己的配枪（一把造型精巧的银色手枪），眼神锐利如鹰：“走！”
医疗室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臭氧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通道里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芒，将扭曲的金属残骸和墙壁上狰狞的弹孔照得如同鬼域。远处激烈的交火声、怒吼声、惨叫声清晰可闻！
“这边！”顾淮之低喝一声，贴着墙壁，如同猎豹般敏捷地向前突进。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恐惧，紧紧跟在他身后，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通道里一片狼藉。碎裂的照明灯具垂挂下来，火花四溅。金属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地上散落着破损的武器零件和……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转过一个弯角，激烈的战斗场面猛地撞入眼帘！
前方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十字通道交汇处。傅沉舟背靠着一台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金属设备残骸作为掩体，他身上的白衬衫早已被硝烟和血迹染得污浊不堪，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血！但他眼神依旧冰冷锐利，如同受伤的猛兽，手中那把幽蓝电芒闪烁的战术手枪每一次点射，都精准地压制着对面通道涌来的敌人！
对面，是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行动异常迅捷矫健的武装人员——“毒蜂”小队！他们配合默契，火力凶猛，交替掩护着推进，能量武器的光束和实体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傅沉舟的掩体上，溅起密集的火花和碎屑！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一个粗大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发射器，正在充能！是单兵火箭筒！
“老傅！低头！”顾淮之怒吼一声，同时举枪！砰！砰！两发点射，精准地打爆了通道顶部的两个消防喷淋头！
“哗——！”
冰冷的水柱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浇了下方推进的“毒蜂”小队成员一身！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突如其来的水流和视线干扰，成功打乱了他们的进攻节奏！扛着火箭筒那人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顾淮之对我吼道！
机会！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求生的本能！我猛地举起手中的高频声波震荡器，对准前方混乱的人群，狠狠地按下了激发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但极其尖锐刺耳的、仿佛能直接穿透耳膜撕裂大脑的高频噪音瞬间爆发！以我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猛烈扩散！
“啊——！”
“呃啊！”
距离我最近的几个“毒蜂”队员猝不及防，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痛苦地捂住耳朵，头盔下的面孔扭曲，身体如同喝醉酒般踉跄摇晃，攻击动作瞬间停滞！连那个扛着火箭筒的队员也痛苦地弯下了腰！
有效！傅屿的干扰芯片加上顾淮之给的这个震荡器！
傅沉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猛地从掩体后探身，眼神冰冷如刀，手中幽蓝电芒的手枪爆发出急促的连射！
“砰！砰！砰！砰！”
精准的点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瞬间贯穿了三个因声波眩晕而失去防护能力的“毒蜂”队员的头盔！血花混合着脑浆在惨绿的灯光下迸溅！
剩下的“毒蜂”队员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火力更加疯狂地压制过来！能量光束擦着我的头皮飞过，灼热的温度烫得皮肤生疼！
“小心！”顾淮之猛地将我扑倒在地！一发能量弹擦着他的后背射过，将他身后的金属墙壁熔出一个大洞！
“走！离开这里！”傅沉舟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对着通讯器嘶吼，他的声音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有些变形，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顾淮之！带她走！去应急通道！”
“要走一起走！”顾淮之拉着我，试图向后退。
“滚！”傅沉舟厉声咆哮，眼神凶狠，“他们的目标是苏淼淼！带她走！这是命令！”
就在这时，那个扛着火箭筒的“毒蜂”队员似乎从声波眩晕中恢复了一些，他狰狞地抬起发射器，猩红的瞄准激光死死地锁定了傅沉舟藏身的掩体！充能指示灯亮到了最刺眼的红色！
“RPG！”顾淮之瞳孔骤缩！
完了！傅沉舟的掩体根本挡不住火箭弹！他无处可逃！
巨大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看着傅沉舟染血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昨夜暴雨中他脆弱哭泣的画面、他死死抱住我喊“姐姐别走”的画面、还有他为了保护弟弟不惜一切的画面……疯狂地在脑海中交织！
不！不能让他死！
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我猛地挣脱顾淮之的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傅沉舟的方向冲了过去！我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那个即将发射火箭弹的敌人！我要用声波震荡器再干扰他一次！
“苏淼淼！回来！”顾淮之惊恐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找死！”几个反应过来的“毒蜂”队员立刻调转枪口！
冰冷的枪口瞬间锁定了我！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我即将被子弹撕碎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从我心脏位置爆发！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
“嗡——！”
无名指上，那枚一直冰冷蛰伏的“蔚蓝之锁”戒指，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瞬间吞噬了通道里惨绿的应急灯光，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冰冷诡异的蓝色！
更令人惊骇的是！
一道极其纤细、凝练到极致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炽热激光束，猛地从戒指中央那颗深邃的蓝钻中激射而出！
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
无声无息！
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恐怖气息！
“噗嗤！”“噗嗤！”“噗嗤！”
激光束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死神之镰，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无法追踪的、曲折而精准的蓝色轨迹！
它洞穿了第一个瞄准我的“毒蜂”队员的头盔眉心！留下一个焦黑的小孔！
它折返，瞬间贯穿了第二个队员的咽喉！
它再次变向，精准地没入了第三个队员的心脏位置！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如同同时发生了三次精准的狙杀！
三个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毒蜂”队员，身体猛地一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头盔下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如同被抽掉骨头的木偶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眉心、咽喉、心脏处的伤口，只有一丝青烟袅袅升起，连血液都来不及大量喷涌！
整个通道，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诡异恐怖到极点的一幕惊呆了！
扛着火箭筒的队员充能动作僵在半空，猩红的瞄准激光因为手抖而微微晃动。
其他幸存的“毒蜂”队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惊恐地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三个同伴，又看向我手上那枚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恶魔之眼的戒指，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顾淮之张大了嘴，仿佛见了鬼！
连傅沉舟，也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手上那枚戒指，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错愕，以及……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如同看到禁忌之物的骇然！
那道纤细的蓝色激光束在完成三次精准杀戮后，并未消失。它如同有生命的蓝色灵蛇，静静地悬浮在我手指前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波动，枪口（如果那能叫枪口的话）微微调整，锁定了那个扛着火箭筒、僵在原地的“毒蜂”队员！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怪……怪物！”那个队员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崩溃般的尖叫，再也顾不得目标，转身就想逃跑！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滋——！”
那道纤细的蓝色激光，再次无声地激射而出！
这一次，目标不是要害。激光精准地洞穿了他扛着火箭筒的手臂关节！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火箭筒连同他半条手臂一起掉落在地！断臂处瞬间焦黑碳化！
剩下的“毒蜂”队员彻底崩溃了！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在地上翻滚惨叫的同伴，又看看我手上那枚如同恶魔信物的戒指，最后发出一声恐惧的呐喊，丢下武器，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爬地朝着来路疯狂逃窜！
通道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死寂，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以及……我手指前方那道悬浮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如同死神凝视般的纤细激光。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疯狂地、不受控制地狂跳，几乎要炸开！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道激光……是从戒指里射出来的？
我……杀了三个人？重伤了一个？
戒指……“蔚蓝之锁”……它不仅仅能监控、束缚……它……它还能杀人？！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反胃感瞬间涌了上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枚依旧散发着幽幽蓝光、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戒指，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滴……滴……滴……”
手腕上的黑色生命体征手环，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屏幕上，代表心脏负荷的曲线疯狂飙升，冲破了红色的危险阈值！
【警告！宿主心脏负荷严重超载！Ω因子分泌异常活跃！‘蔚蓝之锁’武器模块因宿主极端情绪及生理状态触发！警告！武器模块能量不稳定！】戒指内置的电子音冰冷地在我脑海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武器模块？！极端情绪触发？！
“呃啊……”剧烈的、如同心脏被撕裂般的绞痛猛地袭来！我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苏淼淼！”顾淮之惊骇的声音。
“淼淼！”一个嘶哑而急切的呼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熟悉感？
在我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仿佛看到傅沉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染血的手臂伸向我。他脸上的冰冷和暴戾被一种极度的恐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
还有，那道悬浮的蓝色激光，在我倒下的瞬间，似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指向了通道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仿佛在无声地标记着什么？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