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寻
冰冷的冷水顺着霍辛年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昂贵的手工西装紧贴在他紧绷的肌肉上，勾勒出狼狈却依旧极具压迫感的轮廓。衣帽间里一片狼藉，昂贵的衣物被消防喷淋浇得透湿，水珠从天花板滴落，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声响。
“爹地？”一个小心翼翼、带着点心虚的声音从衣帽间门口传来。
霍辛年猛地转身，湿透的黑发贴在额角，水珠沿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门口探进来的小脑袋——那个顶着霍南的脸、眼神却灵动狡黠的沈易。
沈易被他爹地这副“落汤鸡”却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小手举着一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智能遥控器，努力挤出最无辜可怜的表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试试这个新玩具……不小心碰到那个喷水的开关了！真的！”他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用真诚融化他爹地的怒火。
霍辛年沉默地盯着他。那目光像探照灯，带着审视和了然，仿佛早已看穿沈易蹩脚的谎言。房间里只剩下水珠滴落的啪嗒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几秒钟漫长的死寂后，霍辛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下不为例。”他没有追问，没有斥责，只是简单地抛下这四个字，仿佛刚才的狼狈和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并不值得他浪费更多情绪。
他大步走出湿漉漉的衣帽间，冰冷的水珠随着他的步伐甩落在地毯上。经过沈易身边时，他甚至没有停顿，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回你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沈易看着他爹地高大挺拔却散发着寒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小手拍了拍胸口。吓死宝宝了！不过……爹地好像真没打算追究？他低头看看手里被自己“不小心”改造过的遥控器，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狡黠笑容。管他呢，妈咪安全跑掉就好！
——
霍辛年回到书房，湿透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地毯上。他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冰冷：“秦屿。”
“霍总。”电话那头的心腹回应得迅速而恭敬。
“立刻查清楚，”霍辛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枚冰冷的鲁班锁，“沈氏集团现在最需要什么。资金、项目、渠道、人脉……任何能卡住他们脖子的，或者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我要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天亮之前放在我桌上。”
“是，霍总。”秦屿没有任何疑问，立刻领命。
霍辛年挂断电话，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如同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眸。他摊开手掌，那枚小小的银锁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沈悦……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既然商业是你的战场，那就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把你逼到无路可退！
——
三天后，沈氏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云城繁华的CBD景象，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如镜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沈悦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她正专注地审阅着一份冗长的项目可行性报告，指尖的钢笔偶尔在关键处利落地划下批注。阳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专注而疏离的美。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表面的平静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霍辛年那晚洞悉一切的眼神，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他知道了！关于南南，关于五年前……这个认知像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危险的存在。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沈悦头也未抬，声音清冷。
她的首席助理林薇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混合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沈董，霍氏集团总裁办刚刚发来正式函件。”
沈悦握着钢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什么事？”
林薇将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双手递到沈悦面前：“霍氏集团提出，希望与沈氏就‘云城智慧城市核心区综合开发项目’进行深度战略合作。他们……主动提出开放其核心供应链资源，并愿意在项目前期承担70%的资金投入，同时……承诺未来五年内，沈氏可以共享霍氏在东南亚新兴市场的全部渠道端口。”
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微颤。这份合作提案，优厚到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纯金馅饼，砸得人头晕目眩。以沈氏目前的体量和刚刚经历动荡的现状，能搭上霍氏这艘巨轮，共享其核心资源和渠道，几乎是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唯一捷径，更是沈悦接手沈氏后稳定局面、拓展疆域最急需的强心针！这条件，根本让人无法产生任何拒绝的念头。
沈悦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烫金的霍氏徽标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冰。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沉。
来了。
霍辛年的反击，如此迅疾，如此精准，如此……令人窒息。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裹着蜜糖的锁链，一个以庞大利益为诱饵、精心编织的囚笼！目的只有一个——逼她现身，将她牢牢地置于他的视线和掌控之下。
她纤细的手指翻开那份沉甸甸的提案，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优厚条款。每一个字都像在无声地宣告：沈悦，你无处可逃。
沈悦合上文件，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她抬起眼，看向林薇，脸上没有任何被馅饼砸中的喜悦，只有一片冷静到极致的漠然。
“回复霍氏，”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沈氏对合作持开放态度。请他们派项目负责人，约定时间，进行初步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