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归途与暗涌
昆仑主殿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杨浩然盘坐于烛龙魂火法阵旁，周身笼罩在温润的金色光晕和精纯的灵气之中。体内那场金与木的战争，在魂火那浩瀚、温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志调和下，逐渐走向尾声。
痛苦依旧存在，但不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化为一种深沉的、仿佛筋骨血肉被千锤百炼的酥麻与灼热。心火熔炉熊熊燃烧，将金灵珠那过于外放的锋锐戾气一点点淬去，留下最精纯、最凝练的金行本源。木灵珠的生机不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如同最坚韧的藤蔓，主动缠绕、包裹住那新生的“利刃”，引导着它狂暴的力量在经脉中开辟新的路径，与原有的木行生机形成一种奇异的、动态的平衡。
金生水，水生木…虽然水行灵珠尚未寻得，但金灵珠本源力量的融入，仿佛刺激了木灵珠更深层次的潜力。世界种子表面的裂痕在金绿交融的光芒照耀下，似乎又扩大了一丝，透出的混沌气息更加浓郁，隐约可见其中孕育的一点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杨浩然体内翻腾不休的能量海终于缓缓平息。金绿两色的光芒不再泾渭分明地对抗，而是如同太极鱼般缓缓流转，相互滋养。虽然远未达到完美交融的境地，但那股滞涩冲突之感已大大减弱，力量运转重新变得圆融顺畅，甚至更添一股无坚不摧的锐意！
他缓缓睁开双眼。左眼瞳孔深处那点纯粹的金芒已经隐去，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沉稳依旧，却多了一份内敛的锋芒，如同藏锋于鞘的名剑，静时温润如玉，动则锐不可当。
“感觉如何？”秦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关切。
杨浩然长舒一口气，气息悠长，带着一丝淡淡的金属锐鸣之音：“初步稳定了。金灵珠之力已初步收束，与木灵珠达成暂时平衡。剩下的，需要时间和实战去磨合。”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轻微却充满力量的噼啪声。目光扫过主控台前等待的众人——秦明、林雨、雷刚、赵菲，还有几位核心成员，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期待。
“龙骨峡的讯息，我已感知到了。”杨浩然看向秦明，语气笃定。在深度调息中，烛龙魂火传递来的不仅仅是调和之力，更将那丝源自龙骨峡的同源悲怆与呼唤，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烛龙前辈的遗泽…我们必须拿到。”
“没错！”秦明重重点头，指向光屏上龙骨峡的标记，“‘星火阵列’持续监控，那个微弱的同源信号虽然再未出现，但龙骨峡的能量场在信号消失后，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沉寂’，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结合秘境古老的传说…龙鳞存在的可能性极高！这将是龙隐复兴，乃至对抗暗月蚀心最关键的力量之一！”
他话锋一转，看向杨浩然：“但龙骨峡的凶险，远非雪域可比。那是烛龙大人陨落之地，残留的龙威、破碎的空间、以及可能被龙血龙怨吸引而来的强大异兽…危机四伏。你需要时间完全掌控金灵珠的力量，也需要更充分的准备。而且…”
秦明调出另一幅光屏，上面是京都及周边地区的能量监测图：“沉渊地缝被林雨他们暂时封印，但能量波动并未完全平息，暗月蚀心教会在京都乃至全国其他地区的活动迹象正在加剧。刘振邦传来紧急情报，振邦庄园虽暂时安全，但晓玲小姐的状态…似乎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齐燕小姐的情绪也因长时间的压抑和对你的担忧，变得很不稳定。”
听到晓玲和齐燕的名字，杨浩然的心猛地一紧，归心似箭。
“所以，”秦明做出决定，“雪域之事已了，烛龙龙鳞线索已明。下一步：杨浩然，你即刻返回京都！首要任务，稳定振邦庄园局势，确保晓玲小姐和齐燕小姐安全，同时利用京都相对稳定的环境，彻底稳固你新获得的金灵珠力量，为探索龙骨峡打下坚实基础！林雨，‘薪火’小队轮休整备，并抽调精锐，随行护卫浩然返回京都，同时负责京都地区的情报收集和暗月势力清剿！雷刚、赵菲，留守秘境，协助我进行龙骨峡探索的准备工作，并监控秘境全局！”
“明白！”众人齐声应命。
“秦指挥，烛龙前辈的魂火…”杨浩然看向法阵中央那团温润却微弱的火焰。
“放心。”秦明眼中闪过一丝敬意，“魂火会持续得到秘境灵气滋养。等你寻回龙鳞，便是魂火重燃，龙威再现之时！”
***
返回京都的旅程，借助刘家提供的、经过特殊改装和空间隐匿处理的运输机，异常顺利。机舱内，杨浩然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沉入体内，继续引导着金木二气流转磨合。每一次循环，力量就圆融一分，对金行锋锐之力的掌控也精妙一分。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金属元素似乎对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亲和感。
林雨坐在对面，擦拭着随身武器，眼神锐利，时刻保持着警惕。几名“薪火”小队的精锐成员分布在机舱各处，沉默而干练。
数小时后，运输机降落在刘家庄园深处一处隐秘的机库。舱门打开，熟悉而略带紧张的空气扑面而来。
刘振邦亲自在机库等候，这位商界巨擘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到杨浩然平安归来，眼中还是露出了真切的欣慰：“浩然！辛苦了！回来就好！”
“振邦叔！”杨浩然快步上前，“晓玲和燕子…”
“晓玲还在静养，国手们一直在监控。情况…有些复杂，等你去看。”刘振邦压低声音，眉头微蹙，“燕子…情绪很低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了，只肯见你。”
杨浩然心中一沉，点点头：“我先去看看燕子。”
在刘振邦的指引下，杨浩然来到庄园主宅顶楼一间视野开阔、布置温馨的套房外。轻轻敲门，里面一片死寂。
“燕子？是我，浩然。”杨浩然柔声道。
过了几秒，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杨浩然推门而入。
房间光线有些昏暗，齐燕抱膝蜷缩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的沙发上，背对着门口。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肩膀微微耸动。
“燕子…”杨浩然走到她身边坐下。
齐燕没有回头，只是把身体蜷缩得更紧，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颤抖：“…你回来了？那边…很危险吧？我看到了…新闻…雪域那边…有巨大的爆炸…”
显然，昆仑雪域的动静太大，即便军方做了信息管控，一些模糊的卫星图像或能量异常还是引起了外界的猜测。齐燕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联想到杨浩然就在昆仑，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都过去了，没事了。”杨浩然伸出手，轻轻放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入手冰凉。
齐燕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许久的恐惧、担忧、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她猛地转过身，扑进杨浩然怀里，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混蛋！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晓玲姐一直那样…你又不在…我…我好害怕！”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杨浩然的衣襟。他能感受到怀中女孩那几乎要崩溃的情绪和无助的恐惧。这段时间，她承受了太多。
杨浩然心中充满了愧疚，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宣泄着情绪，声音低沉而坚定：“对不起，燕子，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没事了。晓玲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过了许久，齐燕的哭声才渐渐变成抽泣，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只是依旧紧紧抓着杨浩然的衣服，仿佛怕他再次消失。
安抚好情绪接近崩溃的齐燕，看着她喝了点安神的饮品沉沉睡去后，杨浩然才在刘振邦的陪同下，来到了庄园深处守卫最森严的医疗静室。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消毒水的味道。各种精密的生命维持和能量监测仪器环绕着中央的病床。刘晓玲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痛苦挣扎。她眉心那道暗红色的蚀心印记，颜色确实比杨浩然离开时浅淡了一些，边缘处甚至隐隐有被金色光晕包裹、侵蚀的迹象——那是杨浩然留下的心火印记持续净化的效果。
然而，当杨浩然靠近，以融合金灵珠后更加敏锐的灵觉去感知时，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情况不对！
晓玲的生命体征确实稳定了，蚀心印记也在被缓慢净化。但是，在她体内更深层的地方，尤其是识海区域，杨浩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隐晦、极其粘稠的污秽能量！这股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扎根在她的精神本源之中，与那蚀心印记遥相呼应，形成了一种顽固的“根”！它并未被心火完全净化掉，反而像是在蛰伏、在适应、甚至…在利用心火的净化压力，进行某种难以察觉的蜕变！
更让杨浩然心头一沉的是，他感知到了晓玲身体深处弥漫开的一股虚弱。这虚弱并非源于蚀心侵蚀，而是…生机本源的透支！就像一棵被强行汲取了太多养分的树，虽然暂时没死，但内里已经空了。
“国手们怎么说？”杨浩然的声音带着寒意。
刘振邦叹了口气，神色凝重：“他们也察觉到了。表面的侵蚀在好转，但晓玲的‘神’越来越弱，身体的‘本’也在莫名流失。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缓慢地抽走她的生命力和灵魂力量。国手们用尽了方法，也无法阻止，更无法查明这流失的根源。只能判断…是蚀心印记更深层次、更恶毒的变化。”
杨浩然眼中金芒一闪而逝，一股冰冷的锐意弥漫开来。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刘晓玲冰凉的手。木灵珠的磅礴生机混合着新生的、更加凝练坚韧的心火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体内。
这一次，在金灵珠赋予的、对能量结构更加精微的洞察力下，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些深藏在晓玲识海和生机本源中的污秽“根须”，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贪婪地汲取着一切能量，包括他输入的心火与生机！它们在成长，在编织一张更隐秘、更恶毒的网！
“不能再这样被动净化下去了…”杨浩然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必须找到根源！必须尽快集齐五行灵珠，激活世界种子！只有世界本源的力量，才能彻底拔除这蚀入本源的污秽之根！”
京都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而晓玲的时间，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紧迫。金灵珠的获取只是开始，龙骨峡的龙鳞，以及剩下的灵珠…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