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人立四方志
春日午后的阳光洒进正堂，正堂内茶香袅袅，两个容貌极为相似的男人相对而坐。一个脸色阴沉，一个轻松惬意。
萧嵘说：“徐静娴失了孩子你应该听说了。”
原本，萧嵘计划在年后上奏请调离京继续守护北境。奈何他同祖母、母亲在年宴上的闹腾惹怒了皇帝，皇帝便压着他的奏疏不批。
这一拖便是两个月，此时北境冰雪融化，春水潺潺，嫩绿的草原上开遍五颜六色的花，正是风景最好地时候。
而皇帝，终于肯放他走了。
即便奏请已批，萧嵘还是被皇帝叫去了书房好一通训斥，这让那时的萧嵘恨不得同皇帝打一架。皇帝训斥他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国公府一家对长公主不敬。若没有萧峥数月间每日去别庄求见长公主，皇帝才不会原谅他们国公府。
萧嵘面上告罪，内心却觉屈辱。
他与父亲守卫北境，有家不能回也罢了，偏还要脑袋别在腰间随时可能丧命。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皇帝对他们家宽容几分。不过是在宫宴上受了些委屈，皇帝这做哥哥的就变着法的为长公主出气。
如今气出了，他们家终得自由。
但这些说给弟弟听，他能听得进去吗？
原本在别庄里的长公主一直拒绝见萧峥，萧嵘觉得这离他俩合离的日子不远了，谁知他竟在这时住进别庄。
满心对皇族地不甘与怨恨全部转向了萧峥，萧嵘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没出息极了！若他们年轻个五六岁，萧嵘这做哥哥的一定打他一顿。
此时，他看着萧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更气。他说：“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你一句话不说还是人吗？”
“大哥，我同静娴没有什么。”萧峥放下杯子，对这件事生出了恼意。
萧嵘看懂了弟弟的表情，他却不在意的说：“她在你大婚前回到京城住在家里，你……”
“大哥为何会以为她住在家里我便能与之有什么？这样说来大哥与父亲那时也住在家里，难道……”
“这是你跟哥哥说话的语气？父亲若是听了你这些话，肯定要拿鞭子抽你。”
萧峥叹息一声，“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你就不怕疼爱妹妹的皇帝一怒之下让我萧家再无翻身之日？那是皇帝，岂容你我臣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说到臣子，难道你要一辈子守着女人过日子？你的志向呢？”萧嵘怒其不争地说。
“殿下现下怀有身孕，身为丈夫怎能在这时离开她。”萧峥蹙眉，显然他仍未能忘记心中报负。
“她身边有仆从无数，陛下又赐了有经验的生产婆子，哪里用得到你？”萧嵘更怒，“我已向陛下请旨让你领个差事，不日便有旨意下到你手里。”
萧峥眼睛一亮，“陛下愿意让我领差事？”
“长公主的夫君如何能是个困于内宅的无能男子。”见弟弟眼神怔怔，他知道自己的话太严重了，便道：“你总要给侄儿立个榜样，不可甘心守在内宅。”
萧峥眼中闪过一抹光，道：“大哥说得是，虽说这孩子未来无论是男是女都能得个爵位，可若是德不配位，京中勋贵只怕要说我与长公主养了个纨绔出来，而我这个做父亲的若不能立个好榜样，孩子如何上进？”
看着弟弟那副为孩子操碎心的模样，萧嵘多少是有些羡慕的。但若让他妥协，他自知无法随随便便娶妻生子。
既如此，萧嵘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好对待未出生的侄儿就是。
“你心里明白就好，我走了。”萧嵘嘴角带笑。
“我送大哥。”萧峥跟着起身。
兄弟二人走出房门，正看到长公主走向这边。她身边没人伺候，尽管肚子不是很大还是惊了两个男人。萧峥几步上前扶了她的手臂，叮嘱她小心谨慎。
“我没事。”长公主看到萧嵘，道：“大哥这便走了？不如留下用餐。你与夫君就要分别，这一别只怕一年半载的又见不到面了。”
“微臣惶恐。”萧嵘撩开衣摆跪下，道：“臣守卫边疆心甘情愿，骨肉分离也是无可奈何。适才臣多有无礼望殿下恕罪。”
长公主叹息一声，“萧世子快轻起。世子既要走，本宫便不留了。驸马……”
“臣在。”
“你且送一送你大哥。”
“殿下身边没人可不行，我叫小厮送。”萧峥说。
萧嵘暗地里横了自己弟弟一眼。
“自家人如何要小厮送？”长公主道：“我没关系的，栖梧、听风马上要过来了。”
但萧峥显然不愿意，两个贴身大宫女正巧这时回来了。最后，萧嵘由裘姑姑送出了别庄。夫妻两个在园中散步，萧峥一直嘴角带笑，这怕是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长公主觉得这人一直在等她问，于是她问道：“大哥来找你做什么？”
“……”萧峥觉得还没有定数的事最好不说，免得皇帝改了主意。他空欢喜一场罢了，惹得长公主跟着空欢喜可不好。于是他笑着说：“没有，只是来告别的。”
长公主可不信萧嵘来这边只是为了告别，但他既不愿意说，她又何必勉强呢？
两人沿着水池边散歩，长公主想到了自己的两个贴身大宫女。听风似乎想做萧峥的妾，在听风以前她从没觉得男人纳妾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连自己贴身的侍女都惦记着他，让长公主危机感爆棚。
“我现在身子重，你当真不需要多一个人伺候？”
在这以前，这段话长公主说出来没什么感觉。此时说出来，忽然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殿下又说什么笑话？”萧峥一脸笑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同你白头偕老就够了。”
长公主是不信这种话的，她想了想，道：“我向皇兄陈情给你个实职，你不是一直想为朝廷效劳吗？”
萧峥愣住，“殿下此话当真？”
自己哥哥的话皇帝可能接受，也可能不接受。但若是长公主愿意从中斡旋，自己岂不多了一重保障？
想至此，萧峥一脸惊喜地松开长公主的手，深深地向她鞠躬。
“你不必如此。”长公主忙伸手拉住他，“本就是我应承过你的，我一直记得。”
这一次萧峥不但握住了长公主的手，还揽住了长公主的腰，“劳殿下帮忙走动。”
他不觉得让自己的妻子帮忙走动有什么丢脸的，他们可是一家人。自己若当真是栋梁，妻子脸上也会有面子。
男人突如其来的亲近，让长公主骤然有些紧张。感觉腰间的手掌分外滚烫，她不由得心中忐忑，再度提起旧事，道：“真的不需要安排人伺候你？我不会吃醋的。”
萧峥脸上的笑意略僵，他说：“殿下又说笑了。”
长公主想说自己没有，见萧峥一脸的不耐，她不禁有些委屈。这委屈甚至让她有落泪的冲动，这怎么可能？自己本不是那么容易伤感的人……
身边的男人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自顾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他说：“我有殿下就很好了。殿下有我难道还不够？”
“我没有这样想。”长公主真要哭了，比这更令她惊讶的是，自己为何忽然多愁善感起来，这完全不像自己。
男人忽然停住脚步，俯身吻在了长公主唇上。
这样的结果让她眼中浮动的热意褪得干干净净，她从没想过包子脸的自己有什么值得男人喜欢的。但这个男人愿意如此，她只余满心欢喜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