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奔前程夫妻离
熟悉地宫道,远看一片嫩绿仿佛铺了柔软的绿色毛毡,近看脚下却似什么也没有。这时节春风微微略带寒意,长公主身披大氅被萧峥握着手扶着腰行走其间。
内侍总管李林躬身迎上来,他嘴角带笑的领着夫妻二人去见皇帝。
大齐皇帝的书房,这不是夫妻二人第一次来这里,只是这一次来此的目的与以往不同。
问明来意,皇帝嘴角带着冰冷地笑意看向萧峥。
萧峥垂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皇帝却不放过他,他说:“萧爱卿该晓得我大齐从未有驸马领实职地,如见长公主怀着你的孩子,你不思好好照顾她,却怂恿她挺着肚子为你奔波?”
萧峥看向长公主,眼中有心疼。
长公主却会错了意,以为萧峥是要她赶紧说话,帮他平息皇帝的怒火。
“皇兄,是臣妹承诺过驸马,待我二人成婚后便帮他谋一个实职。”长公主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迫切,她说:“皇兄点他做了探花不可能只因臣妹看中他,想必也是欣赏他的才干,既如此合该给他一个机会报效家国。”
皇帝蹙眉,他这个妹妹一向懂事从不劳烦他,甚至曾有几次帮他解决问题。他以为这样懂事的妹子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但自她成婚,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惹他发火了。
再一再二难再三,他是一国之君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他绝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亲妹子也不可以。
他眼中怒焰汹汹,看得长公主后退一步仿佛看到了夜叉。
只听皇帝说:“赵柔嘉你可知为何祖宗家法里,驸马不可在朝中领实职?”
长公主点点头,她的皇帝哥哥从未这般严肃地瞧着她,仿佛他在瞧他的敌人。
“你既晓得又为何来求?”
“我……”
“你为了一个男人就忘记祖宗家法?”
长公主想要争辩,萧峥那边已惶恐的跪在地上,他说:“陛下息怒,是微臣的错。微臣已做了驸马便不该妄想再走仕途,微臣……”
皇帝听到他说话便仿佛那燃烧的干柴浇上了火油,他将一方砚台砸在萧峥身上。怒道:“我赵氏兄妹说话,有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份?”
“皇兄?!”长公主从未见皇帝这般不成体统,简直惊了。
看着今日萧峥新换的碧色官服沾满了黑色墨汁,长公主很是心疼。她拿出手绢要给他擦拭,不想皇帝竟然走到萧峥面前抬脚将人踢倒在地。
“皇兄。”长公主想去拦,被倒地的萧峥抱住了一条腿。
“殿下怀着孩子,不要去。”萧峥忍着疼说。
长公主动不了,脸上、眼中只剩心疼。
皇帝见这一幕被气笑了,他指着萧峥说:“你这混账,竟学了女人争宠的招数来蛊惑朕的皇妹,你……”
后面的话他指向长公主,说:“你看惯皇宫的勾心斗角,难道看不出你这驸马在博取你的同情,以便让朕妥协?”
长公主看了萧峥一眼,无奈道:“皇兄,他不嫌官职低的,你给他一个机会。”
皇帝重新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他翻了翻一堆书折、信封,道:“每年夏至前后,凌江上游便要发洪水。朕登基之初,拨四十万两白银在凌江上游修筑堤坝。如今还有两月便要到夏至,朕正琢磨寻个可靠的人去堤坝上巡视,你既不嫌官职低不若微服去瞧瞧。记住无论好坏如实禀告,朕要凌江上游的百姓再不经水患之苦。”
萧峥惊住了,此时的他已完全不在意身上的墨汁,他从地上爬起叩谢皇恩。
皇帝笑了,他看向自己的妹妹说:“朕这里只有一个合适的实职给他,柔嘉觉得该给吗?”
长公主如今怀着孩子,心里一直想着驸马陪着她,最好是日夜都陪着。但是皇兄要她选,如果成全萧峥领差事的愿望,那么他们夫妻就要两地分居。这一分就要到夏至前后,那时长公主已怀了七八个月,若他路上耽搁耽搁,只怕他不能在孩子降生时回到她身边。
成全自己还是成全自己的男人,长公主无法抉择她要急哭了。
皇兄为何要这样折腾她?
长公主想不明白,萧峥却想明白了。皇帝并非真心实意给他安排差事,他甚至打算一辈子不给他安排差事。之所以搞了个选择题,无非是让长公主明白,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让她永远都不再给萧峥谋官职。
萧峥如何甘心?一辈子唯一的机会,他几乎控制不住的看向长公主去,用眼神求她。
皇帝失望的看到自己的妹妹跟着丈夫跪在了他面前,他笑了,眼中有失望一闪而逝,他说:“去吧!夫妻俩好好相处几日,朕下旨后你们就没时间相处了。”
“多谢皇兄。”
“多谢陛下成全,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萧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呵护着长公主离开了皇帝的书房。
看着妹子和妹夫离去的身影,皇帝叹息一声道:“嘉柔,你日后定然后悔。这男人一旦体会到权利的味道,他很难再安于室内。”
另一边,长公主心中极其不安。皇兄的表情让她明白,自己恐怕在皇兄那里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受宠,为了这个男人她可能要失去娘家人的庇护。
再有,她看着男人兴奋地脸,不由得委屈起来。
她怀着孩子,这个男人为了仕途,竟然要抛下她远赴外地。这是何意?难道她比他的仕途还要重要?她能为了他去违逆皇兄的意愿,他却不愿意为了自己而暂时放弃进入朝堂。
委屈越积越多,引得肚子闷痛,她忍着疼痛靠进萧峥怀里。
“怎得了?哪里不舒服?”萧峥从未见长公主如此不端庄,如此依赖他的模样。不禁慌张的一手搂住妻子的腰,给她借力;另一手护住她的肚子。
长公主将眼中的泪意眨掉,轻声对丈夫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想靠着你。”
萧峥一直知道长公主喜欢自己,但是两人相处从未有过她如此依赖自己的时候,即便她后来怀孕也表现的有他没他都可,这样的依赖极大的满足了萧峥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身为一个男人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身为一个丈夫就是要守护自己的妻儿!
不顾可能被人看见,萧峥将人搂紧,他唇角带笑,声音里仿佛注了甘泉般柔软,他说:“是不是舍不得我?”
长公主不答,只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萧峥笑得开怀,他说:“我要给咱们孩子做个榜样,无论这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活得生机勃勃。万不可因为家中富裕,而不思进取。”
“……”长公主惊讶于男人的这种看法,她吃惊地问:“你要给孩子做榜样?”
“对!”萧峥毫不避讳,“不想孩子成为纨绔,不想孩子好高骛远,即使不能为陛下效力,也望孩子好好生活,不卑不亢。”
长公主愣住了,她垂首看向自己的肚子。自她怀孕想得都是,将孩子健健康康生下来,从没想过孩子长大会是什么样。
如今,萧峥给她画了一张图。图上她的孩子,男的挺拔俊秀,女的温婉宜家,手轻抚上肚子,那种离别愁绪忽然没有了,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两人比进宫时更加亲密,他们没有注意到皇后的鸾驾,亦没有看到由后宫传话至皇帝书房的小内侍。
那小内侍满脸惊慌,来到书房门口跟李林说了什么。
李林脸色凝重进了皇帝的书房,下跪禀告道:“陛下,春央宫侧殿的孟贵人没了孩子。”
皇帝笔下的动作一顿,“连朕的孩子都保不住,这春央宫她怕是住不得了,将人挪出来。”
“是。”李林的脸色与皇帝的如出一辙,一样的阴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