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卫八处士1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2。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3。
访旧4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5。
怡然敬父执6,问我来何方。
问答未及已,儿女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7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8长。
明日隔山岳9,世事两茫茫。
【注释】
1 卫八处士:卫是姓,排行老八。处士,即隐士。
2 参与商:指参星和商星。
3 苍:灰白色。
4 访旧:打听故旧亲友。
5 成行:儿女众多。
6 父执:父亲的挚友。
7 间:掺和。
8 故意:老朋友的情意。
9 山岳:指西岳华山。
【点评】
这首诗为杜甫任华州司功参军时所写。杜甫自洛阳回华州途中,探望了少年时代的友人卫八,诗的内容就是对这次重逢的描写,以及诗人由此产生的感慨。诗的前四句说的是别离后再难重逢的人生主题,正如天上的参星与商星,所以这次的见面更显得难能可贵。从离别到相聚,体现了诗人悲喜交加的复杂感情。重逢的两人已不复当年的青春年少,而是两鬓斑白。旧时的友人有一半都已经不在人世,让人心生哀叹。时隔二十年,卫八从尚未娶亲到如今儿女成行。诗人感到欣慰的同时,对迟暮已至亦感到无奈。卫八对诗人的到来也是欣喜不已,都不等诗人回答完自己的儿女的问题,就打发儿女为诗人准备饭菜了。不管是冒雨剪的韭菜,还是新煮的掺有黄米的米饭,无不体现出卫八对诗人的重视。这样的描写也十分符合我们的日常,容易引起共鸣。“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这四句写的是主客举杯畅饮,连饮十杯都不醉,足见诗人的激动、两人的情深义重。最后两句则是诗人发出的感慨:“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全诗从感慨重逢的不易,到描写重逢后的激动与欣喜,再到生发对未来茫茫世事的愁绪,表现出一种沉郁悲凉的氛围。结合当时安史之乱的历史背景,也能看出诗人对战乱早日结束的美好愿望。
清 华喦 甜瓜悬苦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