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渤海郡
“江道长,有件事小老儿冒昧提醒一下。到了这陆上,道长尽量少展露法力,特别是在高山、庙宇、灶爷这些地方。听说这南赡部洲的修仙者,都得在朝中留名,即便是那些出身名门大派的弟子。具体缘由,小老儿也不知晓,不过道长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无坏处。”
回想起在下船之时,早就看破了江宁不是南赡部洲人士的船老大的提醒。
在任光茂好奇又有些胆怯的目光中,江宁淡淡开口,询问起租马的价格来。
得到了一个比预料中更低一些的数字后,江宁向身后递了个眼色,示意交钱租马走人。
两匹黄鬃矮马被牵了过来,任光茂骑上之前,甚至一度担心,马会不会被自己压死,然后再讹一笔。
不过幸好,矮虽矮,瘦虽瘦,担着倒却稳当。
“嘿嘿,客人放心”,捏了捏到手的银豆,中年男子的眼睛眯得更小了,熟冉地解释道:“此马乃驮马,生得虽然矮些,但载人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耐力足,能一口气跑三个时辰不休息。”
“就是跑得慢,对吗?”毫不留情地戳破那人的半截未竟之言,江宁一拉缰绳,黄鬃矮马开始慢慢地向前奔跑起来。
“跟上!”
任光茂一只手慌乱地抓着缰绳,另一只直接扯住鬃毛,驮马吃疼之下,后发先至,反而跑到了江宁前头。
汉朝之际,铁艺粗通,马镫还尚未制出,骑马之时,只能用大腿夹住马身,才能控住平衡,非经年累月练习者,难以掌握。
这也是为何匈奴之患,一直到武帝朝,拥有了自己的百练骑兵之后,才开始大破之!
马速一快,任光茂就如同那贴着“新手女司机”标签的驾驶员,也顾不得会污秽衣服,直接搂住了马脖,死死勒住。
他虽然在船上时,不负责颠勺做菜,但每日那百余人吃食的搬运处理,也让他练出了一膀子的劲肉。
惊慌之下,一度勒得黄马伸舌吐沫,一时间,速度倒是慢下来了,速度一慢,任光茂就微微松手,马速一提,他又重新勒紧,一人一马倒是就这样拉扯着跑了起来。
江宁不禁笑着摇起了头,瞥了一眼,见已经离开了马棚里人的视野后,伸指一勾,召出了一道微风,将副伙头任光茂的身子托正。
“松手吧,马不是这么骑的。到时候把马勒死了,还得赔马钱。”
江宁指点了几句骑马的要诀,幸好驮马本来便跑得不快,去了那份刚开始的惊慌之后,任光茂也能像模像样地“驾,驾!”、“吁,吁!”控起马来。
还没等他策马奔腾,唱出心中喜悦,两人路上刚走了一个时辰,就遥遥看到大路上被几根粗大的树身拦住了去路,还有几个带刀把剑的人,在树干上或坐或倚,见远处有被马蹄带出的烟尘后,一个个起身,像模像样地躲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道长,这……这是劫道的?这南赡部洲,怎么比俺镇上都乱?”
被身后任光茂询问的江宁,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寒光,再一再二不再三,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继续向前骑,不用管他们。”
江宁淡淡地吩咐后,也不掐动法诀,口中长长吸进一口,然后呼地吹将去,平地卷起一道狂风,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狂风以快过马匹数倍的速度,直直地撞在最长的那根树身上,恍若无物般将其高高卷起,在空中连转几圈,在藏在林中歹人们的惊呼声中,直直落下,倒插在地中。
两马越过被卷起的树枝残叶砸得鼻青脸肿的打劫者,扬长而去。
恃强凌弱者,素来畏强欺弱,越是退避忍让,越是得寸进尺,若是仗身迎之,反而温顺如猫。
更何况,江宁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眼下本就是初春谷雨前后,偶尔林间生起一道强风,很正常吧?
那仅仅几百斤的干枯树干,不小心被风吹起来,很正常吧?
嗯,很正常!
更何况已经收敛灵气了,只使用了跟之前姬元良施展那炽炎术相仿的灵气,应该问题不大。
任光茂策马奔腾的喜悦,就此掐断在嗓子里,老老实实地跟在江宁身后,连咳嗽声都尽量放轻了。
两人路上又遇到了两批劫道者,不过显然他们暗中有传递消息的法子,已是提前将道路通开,待两人通过后,几人再将树干扛回,重操旧业。
这也证明了,江宁之前打脸的法子确实行之有效,就是不知那姬家众人准备如何通过,他们可是大箱小箱装了小半船,不过想到他们展示的那张帛纸,江宁也就不再为他们多操心了。
算上中间停马休息的时间,从巳时出发,申时到达,三个时辰后,两人到了渤海郡。
一国之郡,大约等于后世中省级以下的地级市,譬如那道诡世界的长宁郡,在方圆几千里中,已是了不得的大城。
但有了港口上的前车之鉴,见到那破烂斑驳的土黄城墙,以及城门上脱落了大半的“渤海”二字,江宁也没有太过惊讶。
城门外早有等候的马倌,见到是自家马匹后,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检查起来,见到二人俱是一副毫发无伤,不似被人打劫过的样子,也是老老实实地牵马入厩,没再生出什么波折。
城门口坐着一个半白胡子的衙役,穿着洗褪色了的官服,一点一点地蹲在半张破烂的桌子前打盹,桌子上还放着一口大瓮。
江宁眼尖,瞥见了那位衙役靠着的墙面上,粘着几张泛黄的官家告示,内容俱是相同。
“入城者纳税,铜钱十枚!”
见怪不怪,江宁接过任光茂递来的铜板,随手扔进翁中,与空空如也的瓮底,砸出清脆的响声。
被铜钱声惊醒,那老衙役先是瞅了瞅人数,又仔细地核对了铜钱数,然后将也不知是不是公家的税款,塞入了自己腰间的布兜里,也让江宁熄了向其打听的心思,大步流星地迈入城中,略微辨识了一下,向着某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