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袁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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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心往何处去

“你看,让老虎咬人的缘由这不就来了?”

刘馥经袁燿这么一说也当时茅塞顿开,他有些惊讶地看向袁燿,“公子亲自于何仪军中招募的此人?”

“算是吧。”袁燿笑道。

“这样……不担心何仪先一步撕开脸皮,乱了我们的规划吗?我以为我们要先团结起各方渠帅才行事呢。”

“刘君毋忧,何仪早就是失道寡助之状了,且他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因此就贸然对我动手,当日在筵席中他不也答应了我所提的要求吗?”袁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这汝南,他才是客,我才是主。”

刘馥见袁燿如此自信心中居然也稳定了不少,毕竟四世三公的政治资本就摆在这里,不得不让人望而钦叹。

“走吧,随我们去见见这位邓队长。”袁燿笑着看向众人,然后便大步走出帐外,一举一动尽显果断。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那几个在藩篱外张望着的兵士,而袁燿一眼就看出他们正是邓当那一伙人,他们似乎也很快就认出了自己。

刚刚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而忐忑不定的邓当此刻忽然定住了,尤其是在他彻底看清袁燿相貌的时候!

而他身后的几个弟兄们亦是同感,他们心情复杂地看着袁燿,似乎还在想是不是他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袁公子”。

但当袁燿冲他们和气一笑时邓当又立刻确认了: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袁公子。

“他这是在与我们相戏不成?”邓当又惊喜又恼怒,但在袁燿这等位份的人面前他还是决定先放弃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尊严,当即就要下跪行礼,而连带着他的几个弟兄也已经作出了预备动作。

“袁公子!”

可袁燿手疾眼快地就扶住了领头的邓当。

“怎么?邓队长好久不见,就要向我行此大礼?”袁燿打趣道,“还是说那何仪军中有这样的陋习啊?”

“不,不是。”邓当有些语无伦次,他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燿,都说酒壮怂人胆,他也是在喝了袁燿的酒后才一时上头打算另投明主,可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明明半个时辰前他们还是在一块高谈阔论的萍水相逢之友,如今他们之间已有了一道厚厚的壁障。“袁公子为何不早表明身份,这……这……”

“邓队长是在埋怨我刻意隐瞒身份不成?”袁燿温和一笑,然后握住了邓当满是茧子的双手,“我不愿以此身份示人,是怕你们会因此畏惧我的威势而听令于我,如此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不是君子为人处世之道。”

邓当愣了一会儿,随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公子之意也!”

“那你如今还有意委身于我麾下乎?”袁燿又笑着问道。

“公子如此赏识我……”不知道是不是酒醒了,邓当这时忽然萌生了退意,他害怕自己的决定是错的,更害怕袁燿最后以一句“适才相戏耳”草草收场,大人物的玩笑,无论好不好笑,他们都要奉陪!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身后的弟兄们,只见那嘴最絮叨的老刘开口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小邓,你无须看我们!”

“原来这话还可以这么用啊。”邓当苦苦一笑,然后又一脸诚恳和坚定地看向袁燿,“公子,可让我进营中一观?”

只有这样他才能判断袁燿是否值得他跟随。

袁燿见他如此回复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这么领着他进了营中,然后又来至校场。

待邓当一进校场,便被袁燿军中的肃穆给镇住了,虽然裴初、周桑所统领的部队与正规军相比还远了十万八千里,可对于眼中军纪上限就是刘辟、何仪等人部队的邓当来说却已经算是军威难犯了。

“你觉得如何?”

“袁公子治军不过几日便有如此成果,在下佩服。”

袁燿笑了笑,他想听的实际上并不是这个,随后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新兵们,他们此刻在几个护卫的带领下耍着花枪,方才邓当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那他们呢?”

邓当扭头望去,观摩了一会儿后便面露难色,“公子,这是支新军吧?训练他们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军官?”

说罢,他又立刻指出了这支新军的诸多不足之处,这让袁燿、诸葛瑾都啧啧称奇。

“不错啊,邓队长?难怪何渠帅会如此器重你,年纪轻轻便做了他的队长。你当了几年兵?”

“秉公子,已有六年!要论时间,可能比我身后的这些老弟兄都久,不过这六年我一直在豫州,曾先后跟随波才、彭脱二位渠帅,后来又跟了何渠帅,到如今却是一个人都没杀过!我以前”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跟着何仪的确没什么杀敌的机会,最多就弄伤过几个山贼,不过即使如此他在休息之余也会默默地研究起兵法之道,到后来甚至被何仪看重提拔做了一队队长——不过他所在的那一个屯实际上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连抢粥吃都赶不上即时的。

“无妨!”袁燿拍了拍他的胸脯,“听你方才之谈吐,你这六年就算未曾临阵斩敌,但亦所识颇多,非我等能比。”

“公子谬赞!”邓当忙不迭回答道,他可是当不起这一夸奖。

“何谈谬赞?你说,要是你来统领这支新军会如何呢?”袁燿笑着望向那新募的一百五十个士兵,他们看起来纪律涣散,神色不佳。

而邓当在听到袁燿这话后心中一震,可他刚要开口陈述自己的看法,他的声音又被身后巨大的声浪给淹没了。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敢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深恩兮,下救黔首。

杀尽仇寇兮,觅个封侯!”

那是军士们演奏军歌的声音。

“救黔首,觅封侯?”邓当有些失神,他心中的某一根弦丝好像被这高昂的人声给拨动了,这样的军乐是他从未听闻的,这样的歌唱更是他从没想过的整齐和谐。

这六年的什伍生涯中他只觉得漫长而痛苦,只因为他的理想从未得报,只因为他的明路一直等不到!

他曾沉浸在致太平的理想中与同乡一起投身黄巾军的队伍,并渴望于此一役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可最后他的期许无一没有落空。

洞房花烛时,他心疼眼前佳人很可能此生都要如此随他颠沛流离下去,而自己也将寸功未立,终生被夹在离也不得,去也不得的境界当中。

从汝南的富陂到平舆,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为谁而战?为了曾经看起来有些可笑的理想?还是摆脱贫贱生活的执念?

却问这答案,如何晦涩?却叹这世道,如何炎凉?为理想者、为富贵者,皆不可求!

袁燿看着忽然之间变得茫然若失的邓当,不禁露出了微笑,他换了个说法,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邓队长,若你来统领这一百五十人,做他们的屯长?你会如何操练?”

“又或者说,你是否愿意为此屯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