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缂丝迷局

顾承昀浸在青瓷浴桶里，苍柏与艾草的味道掩盖了化疗药水的酸涩。水面浮着的当归随波纹打转，在锁骨处的放射灼伤上投下细碎阴影。

“这药浴方子改过三次了。“沈砚心指尖掠过水面，妊娠斑在蒸汽中泛着琥珀色，“老掌柜说加了新到的川穹，可我怎么闻到铯-137的味道？“

浴桶突然晃动，顾承昀湿漉漉的手抓住她腕间玉镯。产后未消的水肿让翡翠卡在尺骨位置，冰得他掌心一颤：“并购案里的宋代缂丝地图...经纬线用的是敦煌藏经洞的密织法...“

话音未落，育婴房传来玻璃碎裂声。沈砚心冲过去时，双胞胎腕上新戴的羊脂玉镯正在月光下泛着磷光，内侧阴刻的飞天纹与并购文件上的水印完美契合。

和平饭店的雅间茶香氤氲。沈砚心将普洱茶汤淋在缂丝地图上，褐色水痕沿着丝绸之路蜿蜒。

“荣氏集团用这幅地图抵押三十亿贷款，因为...“她突然用婴儿的银镯划过绢面，茶渍瞬间变成靛蓝色，“经纬线里织进了硝酸银，遇到纯银会显影——这才是真正的敦煌藏宝图。“

并购方代表手中的建盏突然倾斜，滚烫的茶汤泼向地图。顾承昀横臂去挡，留置针头在绢布上划出细长裂痕。渗出的血珠与茶汤交融，竟在地图西北角显出个“慈“字。

“慈溪太后的金匮遗诏...“顾承昀的白衬衫袖口渗出血迹，“原来藏在莫高窟北区的暗格里。“

敦煌的夜风卷着砂砾拍打洞窟。沈砚心抱着用羽绒服裹紧的婴儿，体温透过襁褓温暖着青铜密钥。

“把孩子给我。“顾承昀的登山杖陷进流沙里，后背绷带渗出的血染红了冲锋衣，“北区第465窟的甬道要体温开启，你产后虚热不够...“

突然塌陷的地面吞没话音。沈砚心在坠落瞬间将婴儿举过头顶，妊娠纹擦过洞壁的北魏壁画。朱砂绘制的飞天突然开始剥落，露出后面藏着的铁皮箱子。

顾承昀用身体垫住她们母子时，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脆响。怀中的双胞胎突然啼哭，脚心胎记在月光下投射到铁箱锁孔——七个红点正好组成北斗勺柄。

拍卖预展厅的射灯晃得人眼花。沈砚心抹掉唇釉，在《金刚经》残卷的骑缝处印下唇纹。

“去年苏富比秋拍的清宫玉玺...“她将口红按在展品名录上，“印泥用的是朱砂混鲛人泪，遇体温会融化——就像现在这样。“

名录上的唇印渐渐晕开，显出三串瑞士银行账号。顾承昀突然剧烈咳嗽，带血的丝帕飘落在唇印上方。血渍渗透纸张，与口红共同组成完整的北斗星图。

“当年老太监把遗诏分成三份...“他撑着拍卖台喘息，“一份在缂丝地图，一份在敦煌秘匣，还有一份...“染血的手指突然指向沈砚心腹部的妊娠纹。

警报声炸响时，沈砚心扯开他的衬衫。放射性灼伤不知何时已蔓延成北斗形状，与她腹部的纹路隔着空气微微共鸣。

“顾记文保“的修复室里飘着松烟墨香。沈砚心握着顾承昀的手，狼毫笔尖在宣纸上勾勒出莫高窟全景图。

“金匮遗诏的第三份，原来用隐形墨写在胎儿监护仪图纸上。“她将婴儿脚印按在画轴末端，“老太监用胡杨树脂调墨，遇母乳会显形...“

顾承昀突然侧头咳在她颈间，带着中药苦味的血渗进真丝旗袍。沈砚心颤抖着解开他衣扣，发现放射斑痕已转为淡粉色的新生皮肤。

“铯-137的半衰期是三十年...“他握住她贴在胸口的手，“但中药浴里的川穹素，把放射粒子转化成了修复因子...“

窗外突然飘雪。双胞胎的胎记在雪光中莹莹发亮，敦煌地图上的茶渍血痕与拍卖名录的唇印，在国安局档案室拼成完整的慈溪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