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赤水仙踪

晨雾如纱，赤水河面泛着淡淡的金辉。周陵蹲在河边一块青苔斑驳的巨石上，指尖轻轻描摹着石面上几道奇特的凹痕。这些痕迹排列成放射状，像是被某种利器劈砍留下的，却又带着某种玄妙的韵律。

“老丈，这石头上的痕迹，您可知道来历？“

正在河边修补渔网的陈老汉抬头，浑浊的双眼在看到石痕时闪过一丝异色。他放下渔梭，从腰间取出旱烟袋，慢悠悠地填着烟丝：“后生对这些旧痕感兴趣？“

周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几块自家熏制的鱼干：“这是用新法子熏的鱼，您尝尝。”

陈老汉接过鱼干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咂摸着嘴里的鲜香，终于开口：“这石痕啊，老辈人叫它'神君劈'。“他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变得悠远，“传说当年赤水泛滥，两岸民不聊生。二郎真君路过此地，见百姓受苦，便用三尖两刃刀劈开西山，引洪水入江。“

周陵凝视着石痕，忽然发现这些痕迹在晨光中竟泛着极淡的金芒。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真君当年还与鲁班仙师有过交集？“

“啪嗒“一声，陈老汉的烟袋掉在卵石上。他慌忙捡起，警惕地环顾四周：“后生从哪听来这等秘闻？“见周陵不答，老汉压低声音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嘴，据说两位上仙为'力与巧孰能治水'打过赌，关于怎么治河的问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知道真假呢。”

河水突然无风起浪，拍打在巨石上溅起丈许高的水花。陈老汉脸色骤变，匆忙收起渔网：“今日不宜多说。后生若真感兴趣，可去下游断龙滩看看，那里有块'鲁班石'，每逢月圆之夜...“话未说完，老汉已快步离去，背影透着说不出的仓皇。

周陵望着老人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几日他走遍赤水河上下游，发现所有关于二郎神的传说都指向同一个地点——下游三里处的断龙滩。而问及鲁班的时候，基本都说不清楚，只有只言片语的，毫无线索。

第二节断龙滩探秘正午时分，周陵来到传说中的断龙滩。这里地势险要，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劈，河水在犬牙交错的怪石间奔涌咆哮。滩涂中央，一块丈许高的青灰色巨石巍然矗立，石面布满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走近细看，周陵呼吸为之一窒——巨石表面赫然刻着一幅完整的浮雕：左侧是持斧劈山的威武神将，右侧是执矩测量的老者，中间一道水浪将画面一分为二。最神奇的是，那些刻痕在阳光下竟泛着极淡的金芒，与今晨所见石痕如出一辙。

“这就是传说中的赌约图...“

周陵伸手轻抚石面，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中带着一丝温热。就在接触的刹那，石上金芒突然大盛，一道奇异的热流顺着手臂窜入体内。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滔滔洪水中，神将挥斧劈山，却导致下游村庄被淹；老者测量水势后，在上游筑起分水坝，终使河道安澜。

幻象消散，周陵发现自己仍站在巨石前，但石底部的青苔下似乎有什么在发光。他扒开厚厚的苔藓，露出一个规整的方形凹槽，槽内整整齐齐码着三块玉牌——一块刻着劈山神将，一块刻着测量河流的老者，最后一块却是空白。

玉牌入手温润，周陵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当他将三块玉牌并排放在掌心时，牌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动态图景：一座横跨赤水的双层廊桥，桥上刻满符文，桥墩形如利剑直插河底。

“这是...融合了神力与匠艺的仙桥？“

周陵正欲细看，远处突然传来父亲的呼唤。他匆忙将玉牌藏入怀中，最后瞥了一眼巨石，发现原先空白的那块玉牌上，此刻竟浮现出廊桥的轮廓。

暮色四合，周家灶房里飘出阵阵鱼香。周陵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借着最后一缕天光研究那三块玉牌。

“陵儿，吃饭了。“李氏在门口唤道。

“就来。“周陵应着，目光却无法从玉牌上移开。他发现每当月光照在牌面上，那些纹路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刻着神将的玉牌在月光下泛着银蓝色光芒，而老者玉牌则呈现青金色，空白玉牌上的廊桥图案则时隐时现。

“在看什么呢？“周大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周陵犹豫片刻，还是将发现告诉了父亲。周大石听完，从怀里摸出一个陈旧的布包：“巧了，今日收拾你祖父的遗物，发现了这个。“

布包里是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赤水志异》。周陵翻开第一页，上面记载着一个惊人的故事：

“周朝时期，赤水大溢。有神人持斧劈山，水患更甚；后匠圣至，测水势，筑分水坝，患乃平。二人较技于断龙滩，各显神通，终合力造'镇水仙桥'，桥上刻二圣真传...“

周陵心跳加速，这与他今日所见幻象完全吻合！他急忙往后翻，却发现关键几页被人撕去了，只残留一角图案——正是那座仙桥的轮廓。

“父亲，祖父可曾提过这座桥？“

周大石摇头：“只记得小时候他常去断龙滩，说是'守桥人'...“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隆隆雷声。父子俩抬头望去，只见赤水河上游的天空乌云密布，闪电如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

“要下大雨了，进屋吧。“周大石拍拍儿子的肩。

周陵收起玉牌和册子，却忍不住又望了一眼河的方向。恍惚间，他似乎看见滔天浊浪中，一座若隐若现的廊桥横跨怒涛，桥上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