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从乌蒙山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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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仙桥现世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周陵躺在硬板床上,三块玉牌贴身藏在里衣口袋中,在黑暗中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晕。那光芒透过粗布衣衫,在床帐上投下变幻的纹路——时而如斧劈刀削,时而似规矩方圆。

窗外,闷雷在远山背后滚动,声音沉闷而厚重,像是有巨兽在云层深处翻腾。周陵在睡梦中皱起眉头,这几日研究玉牌耗费了太多精力,此刻睡得正沉。梦中,他站在一座横跨怒涛的廊桥上,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户,却怎么也看不清门后的景象。

“陵儿!快起来!“

父亲急促的敲门声像一柄利剑刺破梦境。周陵猛地坐起身,发现屋内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潮湿土腥味——这是老猎户教他辨认的山洪前兆。他伸手摸向窗棂,指尖立刻沾上一层细密的水珠,不是露水,而是暴雨前空气中过饱和的水汽。

木门被猛地推开,周大石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蓑衣上的雨水在脚下积成小洼。“上游决堤了,“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可怕,“里正敲锣让全村往鹰嘴崖撤。“他扔给周陵一件崭新的蓑衣,这是用上等棕丝编织的,比普通村民用的茅草蓑衣防水得多,“你带着你娘先走,我去帮张家抬老人。“

周陵匆忙系紧蓑衣系带,手指触到怀中的玉牌时猛地一颤——那三块玉牌此刻烫得惊人。他快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棂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天地照得惨白。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他看见赤水河已经变成了一条暴怒的黄龙,浑浊的河水翻卷着树枝和杂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沿岸的菜地。远处,几个村民正拼命将牲畜赶向高处。

“陵儿,把这个带上。“李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个蓝布包袱。老人眼角还带着睡意,动作却异常利落。包袱里装着用油纸包好的熏鱼干、一小袋杂粮饼,还有那本祖父留下的《赤水志异》。油灯昏黄的光在她眼中跳动,像是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周陵接过包袱时,注意到母亲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四十年的老屋。灶台上的铁锅、墙角的水缸、门后挂着的斗笠,每一样物件都被她的目光轻轻抚过。这个平日里絮絮叨叨的农家妇人,此刻却沉默得令人心碎。

刚冲出院子,一道闪电劈落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刺目的白光中,周陵看见全村人都已动了起来。男人们扛着粮食和农具,女人们背着孩子和包袱,老人们互相搀扶着,所有人都在往村后的鹰嘴崖方向移动。这场景既混乱又有种奇异的秩序,像是蚁群在灾难来临前的迁徙。

“娘,您跟着王婶先走!“周陵将母亲托付给隔壁的妇人,自己却转身往河边跑去。怀中的玉牌此刻烫得像是烧红的炭块,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热度。

“回来!你不要命了?“李氏的呼喊淹没在突然炸响的雷声中。周陵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只有那双伸向他的手,固执地定格在记忆里。

通往河岸的小路已经被洪水淹没,周陵踩着及膝的浊水艰难前行。每走一步,怀中的玉牌就灼热一分,仿佛在催促着他。当他终于来到断龙滩附近的高坡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为之一窒——

原本矗立的“鲁班石“此刻大半没入水中,湍急的洪流中,隐约可见一座横跨两岸的廊桥轮廓。那桥形制古拙非常,上层是飞檐翘角的廊道,下层则是密布符文的石拱。最奇异的是,整座桥在闪电照耀下泛着青铜色的金属光泽,与常见的木石桥梁截然不同。

“镇水仙桥...“周陵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他掏出玉牌,发现空白的那块此刻光芒大盛,桥的图案清晰得如同雕刻在眼前。更惊人的是,另外两块玉牌上的神将与老者形象竟然动了起来——神将挥斧劈开浪涛,老者执矩测量水势,活像是被缩小了囚禁在玉牌中的精灵。

河水突然暴涨,一个浪头劈头盖脸地打来。周陵脚下一滑,整个人被拍倒在泥泞的河滩上。泥水灌入口鼻,辛辣的土腥味直冲脑门。他挣扎着爬起,吐出口中的泥沙,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廊桥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地矗立在怒涛之上。桥身通体呈青金色,桥墩形如利剑直插河底,桥面则由透明的水晶砖铺就,透过砖面可以看见下方奔涌的浊流。更令人震惊的是,桥中央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左边一人金甲红袍,额间竖目如电;右边老者布衣草鞋,手中矩尺却绽放金光。

周陵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这两位的身影与玉牌上的图案、与祖父书中记载的传说完全吻合!他下意识地向前迈步,却被又一个浪头打得踉跄后退。

就在这时,两位仙人同时转头看向他。那目光如有实质,穿透雨幕直刺灵魂。周陵感到一阵眩晕,怀中的三块玉牌突然自动飞出,挣脱布包的束缚,在空中组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力与巧,孰能治水?“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响,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共鸣。周陵浑身剧震,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他看到神将玉牌化作一道银蓝闪电,老者玉牌变为青金光束,而那块空白玉牌则成为连接二者的桥梁——正与河中仙桥的构造一模一样。

“轰!“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周陵面前不足十步处,刺目的白光让他暂时失明。当视野恢复时,他惊骇地发现河水竟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布满青苔的石阶,直通仙桥中央。石阶上的每一块石板都刻着细密的符文,与玉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周陵的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待大脑发出指令就迈上了第一级台阶。就在他的草鞋接触青苔的刹那,整座仙桥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漆黑的雨夜照得如同白昼。那光芒不是普通的亮光,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每一个符文都在跳动、旋转,演绎着某种深奥的至理。

踏上第二级台阶时,周陵发现外界的风雨声突然消失了。他回头望去,骇然看见自己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来时的河岸消失在浓雾中,四周只剩下这座悬浮在虚空中的仙桥。桥下的洪水仍在奔涌,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像在看一场哑剧。

第三级、第四级...随着他不断攀登,玉牌在胸前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当踏上第九级台阶时,周陵已经站在了桥中央,与两位仙人仅数步之遥。近距离观察,他才发现金甲神将的三尖两刃刀上缠绕着细密的雷纹,每一道纹路都在不停游动;而布衣老者手中的矩尺则是由无数金色光点构成,这些光点不断重组变幻,形成各种精妙的几何图案。

“千年了,终于有人集齐信物。“神将开口,声音如同雷霆在云层中滚动。他额间的竖眼突然睁开,射出一道金光将周陵笼罩。那光芒如有实质,周陵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被看透了。

老者则温和得多,他抚须微笑:“骨相清奇,心性质朴,倒是块好材料。“说着举起矩尺轻轻一点,周陵怀中的《赤水志异》自动飞出,在两人之间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一幅残缺的画页上——正是那座仙桥的图案。

“你可知此桥来历?“老者问道。

周陵强自镇定,将祖父书中记载的传说一一道来:“周朝时期,赤水大溢。二郎真君劈山治水,反致下游受灾;鲁班仙师测量水势,筑分水坝平息水患。二圣较技于断龙滩,终合力造此镇水仙桥...“

“说对了一半。“神将的竖眼中金光更盛,“桥确实是合力所造,但我二人真正的赌约,是看谁能找到融合'力'与'巧'的传人。“

周陵心头剧震,突然明白为何祖父会自称“守桥人“。原来周家世代守护的,不仅是这座仙桥的秘密,更是等待一个能够同时继承两种道统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