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纳浊境
清珝虽不是没见过世面。
但看着这血淋淋的场景，也有些难以适应，她看了一眼殷骄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妖与人果然不同，对血腥竟如此习以为常。
水池上方，那巨大的玄铁栅栏看上去与平常别无二致。
殷骄拿起一只牛头从栅栏的缝隙中丢了进去，“噗通”一声，砸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水面之下，一道庞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殷骄又将桶抬起，里面的兽头，接二连三地被投入水池。
水下的黑影搅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咀嚼声，偶尔有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传来，在寂静的兽园中显得格外清晰。
本体殷蛟在水中游走，飞速将一只又一只兽头，吞入肚里。
坚硬的头骨一咬即碎。
而后，混着浓浓浊气的脑桨，便被他吞入腹中。
才一入肚。
这些浊气便被全部吸收。
一滴不剩。
久旱逢甘露！
殷蛟只觉得浑身上下通体舒泰。
他立刻闭目，默默运起脑中的功法，将这些浊气全部炼化。
殷蛟不知道功法名字，只知道境界。
这修炼功法总共九层。
此时他正处于第一层：纳浊境。
这一层的修炼，只需要浊气。
用足够多的浊气，将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尾，全部都炼化一遍！
但一直以来，殷蛟能够得到浊气的途径，就只有日常的喂食。
更重要的，与兽头相比，野兽其他部位浊气含量。
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浊气这东西，就如自带追踪一般，会自然而然向兽类脑中聚集。
“扑通！”
随着最后一颗兽头投入水中。
殷蛟吃掉之后，长舒一口气。
今天一天，他得到的浊气，是之前几年才能得到的数量。
原本他只炼化一小截尾巴，现如今……终于是稍稍又多了一截。
“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殷蛟燥动，甩着尾巴。
浊气太少太少。
根本不够修炼，距离突破到第二层，遥遥无期。
他需要更多浊气，更多更多浊气……
……
站台之上，分身殷骄同样眉头微皱。
他已经让手下的人，全力收集兽头。
但现在看来，还是差得远。
更重要的是。
若再继续以这个速度收集下去，本体变强的速度，将大大不符他的预期。
殷骄嘴角带着微笑，看着逐渐平静的湖面，心中却在盘算。
眼下，他对帝都还不熟悉，势力也不够大。
甚至，连身边的卧底都没挖出来。
因此，本体也还需藏匿于此。
但这兽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倘若哪天，分身秘密被发现，或遇到自己应付不了的存在。
本体便是他最后的退路。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将本体从这囚笼，这兽园，甚至这帝都中解放出去。
寻一处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才行。
当然，他也必须要找到更多浊气！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走出兽园。
“来人。”殷骄的声音恢复淡漠。
一个小太监连忙上前。
“为本宫更衣。”
“是，殿下。”
卫离上前一步：“殿下……您这是要去何处？”
殷骄看着对方笑了笑，语气平和。
“当然是去看看我们的户部侍郎，周大人了。卫护卫都提醒过了，本宫怎么能放着这样重要的事不管？”
周淼那厮，还没说出那些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究竟都有谁。
这件事，他必须要问个清楚才行。
……
……
……
户部侍郎府邸，内室。
周淼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却无一丝神采。
如同一尊人偶。
“周大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大人，你给点反应啊！哪怕眨眨眼！”
“周大人……”
三皇子殷胜站在床边，问了好几声，周淼都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这一幕，他脸色铁青，转头，悄声问向一旁的秦相：“外公，会不会是……殷骄那厮干的？”
他声音里带着焦躁与不安。
他们昨日才在早朝上，为难了太子殷骄。
今日，户部侍郎周淼就出事了。
实在不得不令人联想。
但以往，他们也没少针对过那殷骄。
却从未曾有这种事情发生啊！
这户部侍郎明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还活着，但却像是失了魂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殷胜很奇怪，但更多的是心慌。
他担心自己也会受到波及。
周淼这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秦相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又如何能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能伸手，轻抚周淼还带有温度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周大人，放心。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回你，然后，一起扳倒殷骄那废物。”
周淼依旧是毫无反应。
秦相同样是心中一沉。
就在此时，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太医李大人到——！”
秦相与三皇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凝重。
两人转头，立刻看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太医提着药箱。
跟在殷骄身后，低头弯腰，一同走了进来。
三皇子殷胜一步上前，拦住殷骄，怒声道：“殷骄！你来做什么？！”
殷骄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在殷胜面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无辜，双眼微睁，唇角微张：“三弟这话从何说起？周大人乃我朝栋梁，如今抱恙在身，本宫身为太子，前来探望，有何不妥？”
殷胜一时语塞，却又无法反驳。
殷骄见这三皇子，还站在面前挡路。
像只发情的公犬，不由眉头微皱。
“怎么？三弟挡在这里，是不让本宫看望周大人？”
殷胜脸色更加难看，但殷骄太子的身份放在这里。
他有再多不服，也只得咬牙让开道路。
殷骄拍拍这位弟弟的肩膀。
被殷胜错身甩开。
他也不在意，就这么迈步走进正厅，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周淼身上，而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
他走到床边，缓缓俯身，凝视着面如死灰的周淼，脸上带着笑意，柔声道：“周大人，本宫来看你了，你……感觉如何？”
殷骄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