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堕天圣子·弑父者

焚经火的灼息舔舐着问道崖的青石，独孤光额间的堕天圣痕泛着紫黑幽光，手中长戟缠绕着破碎的《论语》残页。那些曾镌刻着“仁者爱人”的字句，此刻在净世军秘法下扭曲成诅咒符文。

“父亲，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独孤光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青铜，“圣殿骑士团那帮废物，居然让你活到了灵界。”

独孤朔的指尖捏紧刻刀，刀锋上墨家械灵术的幽蓝纹路与儒家浩然气的金芒交织。他望着长子被圣痕侵蚀的半边脸庞——那里本该有妻子艾琳娜的眉眼，如今只剩虬结的黑色血管。

“你母亲呢？”他哑声问。

独孤光笑了，笑声中混着金属刮擦般的杂音：“那个叛徒？我把她的翅膀钉在奥林匹斯山巅时，血浸透了十二主神像——”

刻刀破空而至。

独孤朔这一击毫无章法，纯粹是沸腾的杀意驱动。刀锋撞上长戟的瞬间，问道崖三千级石阶同时崩裂，《大学》竹简的残片如暴雨倾泻。

苏九嫣的相思蛊在胸腔内疯狂跳动。

独孤朔咳出一口黑血，晶化的左臂几乎握不住刀。他早该想到的——这狐妖的“救命之恩”藏着更深的算计。每当对独孤光杀意暴涨，蛊虫便啃食心脉，逼他收手。

“真是狼狈啊，父亲。”独孤光的长戟扫过崖壁，削下一块刻着“格物致知”的巨碑，“你连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怎么赢我？”

焚经火顺着戟尖蔓延，点燃满地竹简。那些“修身齐家”的箴言在火中蜷曲成灰，独孤朔恍惚看见年幼的独孤光在圣光域修道院临摹《古兰经》的背影。那时孩子的睫毛上也沾着金粉似的圣辉，而非如今地狱业火般的紫黑。

“为什么……”他嘶吼着斩碎火墙，刻刀在独孤光肩头划出血痕，“净世军给了你什么！”

“他们给了我真相。”独孤光舔舐伤口溢出的黑血，“你以为熵潮是灾难？不，那是主的净化——唯有焚烧七界，才能重建无垢乐园！”

长戟骤然分裂，化作九条堕天使锁链缠住独孤朔的四肢。圣痕之力侵蚀晶化斑纹，他的左臂开始崩解，碎屑如星尘飘散。

丹田处骤然滚烫。

林青璃的傀儡核心感应到宿主濒死，强行冲破血契桎梏。独孤朔背后浮现墨家非攻大阵的虚影，三千机关齿轮咬合转动，将堕天使锁链绞成铁屑。

“青璃？”他怔怔看着自己不受控的右手——那分明是林青璃握刻刀的手势。

傀儡之魂在神识中轻笑：“傻瓜，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非攻大阵逆向运转，问道崖的地脉灵力被疯狂抽取。独孤朔的右眼泛起墨家械灵术的幽蓝，左眼却燃起儒家浩然气的金焰，口中吟诵竟是《墨子》与《孟子》的交叠：

“兼爱非攻，是为大仁；

虽千万人，吾往矣！”

天地为之一寂。

万丈金光自碎裂的竹简中升腾，凝成一柄刻满诸子真言的巨剑，而剑柄处镶嵌着墨家机关核心。这一击抽空了独孤朔的半数寿元，他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霜白。

巨剑斩落的刹那，独孤光胸口绽出血花，却不是来自父亲。

一截缠绕着圣光与妖火的狐尾穿透他的心脏——苏九嫣斜倚在残碑上，指尖把玩着相思蛊的母虫：“小郎君，我早说过，蛊虫啃心很疼的。”

原来她种下的从来不是“背叛即死”的禁制，而是“杀意越浓，宿主越强”的血祭秘法。独孤朔对长子的恨意，早被炼成滋养蛊虫的养料。

“妖孽……你竟敢……”独孤光咳出破碎的内脏，堕天圣痕骤然爆裂。

一切都太迟了。

圣痕之力撕开时空裂隙，独孤光坠入其中前，竟露出孩童般脆弱的笑：“父亲，我在未来等你……”

问道崖开始崩塌，裂隙中伸出无数透明触须，贪婪吞噬着灵界灵力。独孤朔看见裂隙另一端的景象——成年的独孤绯手持轮回之轮，四臂血眸，脚下踩着妙音菩萨的头颅。

“绯儿？”他伸手欲抓，却被苏九嫣拽回现世。

“那是百年后的时间线。”狐妖舔去他耳畔血迹，“现在，你该想想怎么跟我解释……”

她指尖挑开独孤朔的衣襟，心口处晶化斑纹已蔓延至心脏：“熵噬加上我的血蛊，你活不过三个月。”